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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
车中之人

万天玉心头一凛,急忙用力扯住缰绳。

“希律律”八匹健马齐声长嘶,马车辘辘而停。

“敢问是何方神圣隐于再下的马车中,可否现身相见?”万天玉冷声道。

车厢之中一片沉寂,万天玉面色急变,暗忖:为何司徒虹也沉默不语,莫非她已受制于人?

他缓吸一口冷气,双手慢慢地移向车门......

忽然间,“呀”地一声,马车一侧的窗牖露出一个缝隙......

万天玉锐利的目光如疾出的刀锋般掠去,透过窗缝,却只见车内一片昏暗,“司徒虹?”万天玉轻声唤道......

幽暗的车厢中依然一片沉寂,万天玉心思一沉,顿觉车中透着一种肃杀之气,他暗自从丹田运真气至掌心,准备随时应对车内之人的猛然一击。

可正当他警觉戒备之时,车中却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,“呼”地一下,一股冷气破门而出,万天玉双袖急拂,冷气散去,他注目而视,但见司徒虹如石像般怔坐于车厢之中,一个面目凝重,神色冰冷的中年男子挨在她的身边。

“冷堡主?”万天玉惊叱一声......“看来堡主此行是来阻天玉的去路了!”他脸色瞬时阴沉下来。

冷峻的嘴角微微一扬,露出一丝和缓的微笑,这笑容如千年冰山融化后的一江春水暖人心扉。他弹指一点,隔空解开了司徒虹的穴道,口中歉声道:“再下方才只是略开玩笑,忘郡主及万公子莫要见怪。”

司徒虹本欲怒言相加,可闻此言后,心中怒气消去半成,当下缓缓道:“哼,算你识抬举,本郡主也不和你一般见识,不过你可要说清楚为何鬼鬼祟祟的躲在我们的车里?”

冷峻笑颜散去,又换做了一副冷凝严肃的面容,“我藏于此处是因为我相信万公子!他绝不是杀害智摩和尚的凶手!”

万天玉神色微微一变,狐疑地问道:“侠道盟十大高手都咬定此事为天玉所为,冷堡主却凭何信任天玉的片面之词呢?”

冷峻沉声道:“昨夜敝堡护卫发现智摩负伤昏迷于堡外,再下略通医术,因此闻讯之后最先赶到,智摩虽身受内伤,但脉象平稳,绝不至死。可奇怪的是一夜过后,他居然离奇暴毙......”

万天玉截口道:“莫非是贵堡中人暗自潜入智摩和尚的房间,趁其负伤之时,以内力震碎其心肺?”

冷峻颌首道:“万公子果然机智过人,今日五更天时再下曾目睹一条人影从智摩的房间走出......”

“如此说来你是瞧见那个凶手了?”司徒虹失声惊呼打断了冷峻之言。

冷峻冰冷的面孔上忽然掠过一丝惊恐之色,他干咳了几声道:“当时天色灰暗,再下只见得一个背影,却也不敢断定这究竟是何人?”

司徒虹失望地垂首道:“唉......可惜你没看清那人的面容,不然整件事便会水落石出了......”

万天玉神目一定,疑声道:“请恕天玉直言,以冷堡主的眼力,即便见到的只是背影,也定有八成的把握推断出此人的身份,堡主不肯言明,可否是因为这人身份显赫,令堡主有所顾忌?”

冷峻神色惊变,迟疑道:“再下此番来寻万公子,本意乃是劝万公子罢手,莫要再管这桩事,至于方才再下所提及之事,望公子早些望去,莫要再问!”

他语声至此,纵身翻出车厢,正在此刻夜空忽然传来“呀——呀——”两声哀啼,一只乌鸦疾飞而下,扑向冷峻......

“该死的畜生!”冷峻一声怒喝,单掌劈去,那乌鸦一声悲鸣,泣血而死。

万天玉目光一转,轻声道:“寒鸦本是无意扑来,堡主只需将其惊走即可,何必杀之呢?”

“寒鸦袭人乃是不祥之兆,冷某一生都不喜此物!”

万天玉诧异道:“堡主不喜寒鸦?可再下今夜到访之时,却见数只寒鸦从贵堡中飞出......”

冷峻剑眉微皱,满腹狐疑地道:“敝堡从无飞禽走兽,更不会有寒鸦这类不祥之物!”

万天玉轻笑一声,道:“那便是天玉一时看走眼,堡主莫要多虑!”

“公子言重了,再下肺腑之言尽皆道出,还望公子听从劝告,莫要再管此事,否则后患无穷!”他话音一落,衣袂飘动,白色的身影微微一点,已消失于黑夜之中。

万天玉双眉深锁,蓦然不语,良久他忽地一声长叹,掌风一挥,竟如刀剑一般斩断马轭,八匹雪麟挣脱枷锁,齐声欢鸣。

万天玉喃喃道:“去吧,你们记得回家的路!”雪麟宝马果真暗通人性,闻主人之言后,即可放蹄快步,消逝而去。

“你......你这是干嘛......为何要放走这群宝马?”司徒虹秀足一踩,急声问道。

万天玉沉默不言,他翻身跃入车厢之中,掀起柔软的鹅毛坐垫,他运气推掌,在檀木红椅上一拍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木椅断裂,竟露出一只口寒玉球的雕龙。万天玉将玉球轻轻一转,只见车厢四壁活板一缩,各伸出一只竹管,墨汁般的黑油从四只竹管中缓缓流出。

待黑油流尽,万天玉一拂手,只见一团火折落入车中,奢华的马车顷刻间火光冲天,黑烟缭绕......

司徒虹怔然而立,目瞪口呆......半晌,她才惊道:“侠道盟正四处搜寻我们的下落,你不尽快离开,却在这荒山野岭之地放马焚车,你......你这究竟是何用意?”

“翻过前面的山头便是市镇,这辆马车太过招摇,若是我们驱车而至,那岂不成了光天化日下的箭靶吗?”万天玉叱道。

司徒虹轻咬嘴唇,娇声道:“人家只不过问错一言,你何必这么凶?”

万天玉冷声道:“你错的何止是言,若不是你冒失地重回冷月堡,贾方、贾圆便不会为了保护你这个郡主而深陷危境,生死未卜了......”

司徒虹眼圈一红,泪珠打着滚儿翻涌而出,她心中叱道:这个无情无义的大笨蛋,果然还是再责怪我......她越想越委屈,不禁嘶声道:“万天玉......你好没良心......我身为郡主,不惜舍命助你,可你却从不领情,难道我连你的两个奴才都不如吗?”

万天玉脸色骤变,厉声道:“贾氏兄弟虽是我的家奴,可我一直将他们当成朋友一般对待,你休要在我面前贬低他们的身份!”

司徒虹身子微微一颤,恨恨地道:“既然是我连累了他们,那我现在便回去做人质,将他们交换出来!”

白影闪动,万天玉截住她的去路,愤声道:“你莫要在意气用事!如今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?”

司徒虹朱唇微含,明眸中泪花闪动。她止不住心头的委屈,清泪簌簌而下。万天玉兀自一怔,不禁皱眉而思自己所言是否偏重?

“天玉悔不该胡言乱语,令郡主伤心动容......”

司徒虹哽咽道:“人家......又没说怪你,我只恨自己武功低微,每逢危急之刻非但不能助你一臂之力,反而还连累你。看来我不适合这个江湖,也不应逞强来调查虎丘之变,我......我还是回京城吧!”

万天玉闻得她要离开,神情微变,急声道:“郡主莫要说这丧气之言,昨日若不是你窥破《节夫帖》的玄机,天玉也不会追查至此,若是郡主此刻离开......紧靠我一人,恐永难解开虎丘之变背后的秘密!”

司徒虹闻得这挽留之言,秋波微荡,瞥见万天玉一脸紧张焦虑之色,她心中暗喜:这个大笨蛋虽然有时言语较激,但其心中却是在意我的......她芳心一动,立时红云流面,蹙额颌首。

“我......我真的......帮上你了吗?”司徒虹语声细若蚊蝇。

万天玉颌首道:“天玉所言绝非虚话!智摩和尚已死,线索也断,我本就一筹莫展,若是郡主在于此刻离去,只怕天玉再无信心调查此事。”

司徒虹莞尔一笑,烦闷之情已抛到了九霄云外,她柔波一转,轻声道:“油嘴滑舌,尽说些粉饰之言。本来人家一心想回京城的,现在只好留在这荒山野岭陪你了.....”

司徒虹柔波脉脉,略一荡去,却见万天玉面带微笑,目光迎着她的眼波而来。二人四目一交,司徒虹顿觉心如打鼓,面如火烫,她心神一转,怔声道:“智摩已死,侠道盟的诸位掌门皆疑你是凶手,如今我们该作何打算?”

万天玉轩眉一锁,愁声道:“以冷峻之言,智摩和尚的死定为侠道盟之人所为,可惜他不愿道出此人身份。”

“你是说冷峻看清了那凶手的面貌,故意不与我们道出?”

“冷峻言语之间面带踌躇之色,显然他是顾忌此人身份,是以不肯直言!”

司徒虹满腹狐疑,蹙眉而思......沉声道:“我虽与冷峻只有一面之缘,可却知其人清高孤傲,江湖中能令他有所顾忌的人,恐怕只有......”她心念至此,不禁惊呼道:“莫非凶手是云孤鹤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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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车中之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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